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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 巡城鬼吏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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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将军让小人挨近些说罢,着实害怕的紧……”说罢,便是奋力爬将过来,那宋粲恶他更甚,口中怒斥

“莫来扰我,蹲在那处说话便是!”然,却不敌那海岚力大,饶是一个踢踏不住,便掩鼻扭头由得他攀了膝盖挨在身边。

且听那海岚言道:

“碳玉之事已经验过,此物极难复燃,小人以火油诱之,得焰纯青,火力十足,其力延绵不绝。又以风鼓之则得青焰起有寸许。燃之一个对时而火力不减……”

那海岚说起术业,倒也不再害怕,这嘴也不结巴了,身上也不抖了,便是一个娓娓道来。那宋粲听了松下了一口气来,便是那道士死了也是死得其所。还在世解决了那窑炉火力不足的问题。

有人说话且也不似先前的那般害怕。即便是害怕也不愿在这胡人面前丢了身份,便托大问道:

“那便是可用了?”那海岚听了,饶是一个兴奋,便是手舞足蹈的说来:

“回将军,岂止可用,较石炭三倍火力,且无尘无烟,亦无黄、硝之味,实乃上品也,如若,如若……”

却说至此,那海岚突然停住,手指向前方伸腿瞪眼,口中吭咔的倒是说不出个话来。

这一下唬得的那宋粲赶紧回头观瞧。

但觉阴风不爽,穿了皮肉,彻入骨髓,如身坠冰窟。

只见得,海岚所指处,瘴烟弥漫,雾霭霭看不个真着,且有烧灼之气直冲口鼻。饶是让人好不自在。

雾稍散,却只见那涔涔黑雾之中见一高大黑影立于一丈之地外,黑黢黢看不大个清爽。

那宋粲胆寒,心道:今天且是什么日子?倒是真真的让我碰到了个鬼魅魍魉麽?

想罢,便想唤海岚走路,刚一回头,却见那海岚倒抽一口气“咯喽”一声便是张嘴瞪眼,作出一个蓝眼换白球。

怎的?还能怎的?晕过去了呗。那宋粲嘴里骂着“狼犺废物”手里慌忙想抽剑,手却捞了个空。这才想起剑被校尉拿去。宋粲无奈,便压了心,涨了胆稳坐如泰山!点手叫道:

“来者何人?报上名来!”

嚯!这宋粲胆够大的啊,此时此地还能稳如泰山?废话!他若有胆早就跑了,这不是腿软没办法嘛。

但听得那回声嘶哑,且不似人言,倒也是个恭敬,道:

“前来谢将军。”

见那黑影虽回话,却也拱手遮面不进前,倒是口中称“谢”,且让那宋粲安心了不少。

心想:且是个旧相识麽?好在不是那冤魂野鬼借尸索命,前世的冤亲债主前来讨账。想至此心下倒也稳当些。然,又是个奇怪,心下道:你我不识,却来谢我?如此便是沉了心性,问道:

“既来谢我,何不近前,让本座看个清楚?!”却见那黑影雾雾招招中躬身拱手,再拜抬头道:

“将军虎威,本就有将星的煞气,又有医者正气在身,且有回禄在侧。若非我乃阴差鬼仙怕早已化作阴风了帐。实不敢再近一步。斗胆请将军见谅则个。”

宋粲听闻此言,心道:什么?“回禄”?哪呢?诶,对了,什么是“回禄”啊?咱能聊点我听得懂的吗?

自问便是自问,倒是不敢说出,然,这身边且就剩下海岚一人。且看了看那边躺着吐泡泡睡的一个憨态可掬的海岚。心又道:哦,就这破玩意?你愿意玩你拿走。

然听他说出“阴差鬼仙”便是放下个心来。既然有官身,且不管是阴司还是阳间也有律法震慑。如此便也是不敢胡来。

想罢,便仗了胆看那黑影,且是影绰绰逐渐清晰起来。见那“鬼吏”且是个儒生的打扮,鼻直口方,三绺长髯,倒是个面相忠厚,怎么看都不像个短命之人。

只是那脸色着实的不堪,且是一个白中带灰枯槁清瘦。心道:这面相倒也不是很吓人。这才心下便觉安稳了些,但也是战战兢兢,不敢再看。倒是不肯失了威仪,便是仗了胆对那黑影甩手道:

“因何谢我?”那鬼吏垂手侍立道:

“一谢将军赐酒,二谢将军还我头颅。”

那宋粲听罢,且是惊得浑身汗毛乍起!内里惊呼道:喻虚呀!还真真的是个死物也!

此念一起便头皮一紧,一股凉气顺着尾巴骨沿着脊梁窜到脑中。便是寒战抖过,饶是一身的白毛冷汗凉透衣衫。这害怕归害怕,但事已至此倒也不敢失了气势,且正襟盖了哆嗦的腿,危坐道:

“头颅?”那黑影见宋粲不解,便说道:

“三生石上载,绍圣三年,横山金明役,将军领兵马五十,入敌阵夺得金明守将首级。那金明守将便是在下前世,皇城司巡城使张舆是也。故,特来谢恩。”

宋粲听罢,不由得一愣。心下狐疑。咦?此事听父亲讲过,此乃父亲于我荫功一件。说实话,金明边砦长啥样我都不知道,为何三生石上有刻?

想罢便是心里一沉,心道:莫不是有意者装神弄鬼让本座说出实情?心里盘算,便拱手一礼,不再言语。那黑影倒是个地里鬼,彷佛读懂了那宋粲的心事,且也是拱手道:

“将军不必有疑。此乃大修为助你。”

那宋粲听罢,心中叫道:你放一个能听响的吧!要是真有那大修为助我,怎的半夜让我遇到你这等连恶鬼见了都要跑路的夜叉?想罢倒也不敢直说。且道:

“我有甚大修为之人在身侧,何尝有人助我?”

那巡城鬼吏听了,亦是鬼笑一声,道:

“人世造化虽注定,但也由这天地无常,将军只是不知罢了。且阴司法度甚严,若无书牒签押,我只一巡城鬼吏岂敢私见,犯将军虎威也。”

倒是这死鬼的一番话让那宋粲稍微有些个安心,且按了心性道:

“哦?所为何事?”

“回将军,现有元神闯入阴司,此元神修为极高。三魂俱在七魄俱全,且已斩三尸九虫,本可羽化位列仙班。如此,地府断不敢留他。阎君便令下严查,却也查不出个前生后世。谛听言,此事却与将军有些渊源,故请上刷下文牒差本吏交此元神与将军。”

饶是一番鬼话连篇,听得那宋粲满头的雾水,心下奇怪便问道:

“魂归阴司不是常理麽?尔等扰我做甚?”

那鬼吏听罢,且歪头答来:

“小的亦是一个不知。人死,本应是天魂归天,由上庭计其功德。人魂守尸,受后世香火。或托梦,或行止护佑后世子孙。视其功德,三五年后人魂便自行消散。入地府者只是地魂,凭善恶而定赏罚。待上庭发还天魂后,由地府送入六道轮回方可转世投胎。然,三魂不散者则为元神,属三界之外。然,此物又是一个七魄在身……”

此话听的那宋粲一阵恍惚,三魂离体倒是常见,便是失魂也,没听说魂还能带着七魄乱跑的!倒是一个闻所未闻的荒唐!刚想问他,却又听那鬼吏道:

“如此,便是一个天地皆不可擅动。此事全由将军做始,阴司便权且将此元神发还将军。好让将军有个始终。”

那宋粲且是越听越迷糊,倒是心思杂乱,惊声折辩:

“由我做始?何解?”

那鬼吏听罢便是面露鬼笑,一躬道:

“将军可是来寻此物也?”

说罢,手一指,一朵体大如盆,赤红如血的棺菌闪着荧光现于宋粲坐前。

此物出现的着实是突兀,倒是像是原地平空变出来的一般。饶是唬的那宋粲一惊便是跳叫起来道:

“是何鬼怪梦魇于我!”

然却听得那鬼吏缓缓道:

“将军莫惊,于此物与那人服之,如有异象切莫惊怪。在下还有一不情之请……”

那宋猜听罢,心下突突,心下道:倒是一个多事的鬼,没完没了了麽?

想罢,倒是不敢看他,且是摆了手与他,心下祷告:你这死鬼,说完快走吧!我这都快绷不住了!

那鬼吏见那宋粲摆手,便躬身伏地,道:

“斗胆,将我那前世小儿托于将军。伏请将军赏一场富贵于他。好积些功业,免他十世虫蚁之命!”

那宋粲听罢,心道:你便是死了,怎的还拖我照顾你家小?想罢,且也不敢言语,只得背了脸去,且作拱手而不置可否。那鬼吏见那宋粲敷衍,且有言道:

“将军此路坎坷,祸在肘腋,需防仁不仁。余话不敢多言,就此别过……”

说罢便是一阵阴风扫过。宋粲惊醒,却是南柯一梦。回想梦景莞尔一笑,且是一个自己吓自己,饶是一个怪力乱神也。想罢便伸手寻那酒坛,低目一看且是大骇!

为何?原是见那祭坛之上,便有一朵棺菌,色赤根白,肥满硕大,根须皆全,倒是一个几世难寻的极品。

心下惊呼,且不是梦魇也!

心下害怕,便是细细回忆那梦中所言,猛回头借月光看那磨光填金的碑文。见那碑文上书“大宋,故皇城司,巡城使,张公仙台,舆之墓”。

看罢,心下便想着:想是着漏泽园所葬之人怨气甚重,若此人葬于此地倒是能用杀气镇压之。想至此不禁惊出一身冷汗,冷汗一出便觉寒冷。见那火堆已熄灭,回眼看那海岚依旧酣睡,便气道:

“梦里那巡城说我回禄在侧,人家那火徳骑得火鸦舞得炎剑是何等的威风,我却得你这一个狼犺的废物,起来与我生火!”

说罢一脚踢了过去。那海岚受了惊吓猛然醒来迷迷糊糊的大叫:

“啊呀,此乃阴司麽?阎君在上,我乃良人,切莫啃我……”

宋粲闻听更加生气,一脚将海岚撂倒在地道:

“你才是死人,我把你着浑身尿骚的狼犺废物,还不于我生火!”

只这一脚边将那海岚踢回阳间,且是战战了道:

“啊,原是制使,不死便好,不死便好……”海岚念叨着爬过去,哆哆嗦嗦地掏出火引,扭开火帽生火。片刻火起,看那火光熊熊着实让宋粲安稳了许多,便掏出帕子裹住那棺菌,揣入怀里。那海岚见了哀求道:

“将军拿的可是吃食?小人晚饭尚未吃得,腹中饶是饥饿的紧……分些于我罢。”

那海岚的一句哀求又让那宋粲气不打一出来,抬手又要打那海岚,却见远处灯球火把走来,夹杂着人声鼎沸。

想是亲兵得手,然细想来,手下的那帮亲兵且不会如此的呱噪。心下到了一声不妙,且站起身来仔细看来。见那乌泱泱火把之下却是些个精壮村汉,手中农械兵器混杂眼中杀气森然。

咦?此番却是:

三生石上铸奇功,

天地无常各不同。

倘若阴司纠葛在,

阳间自有狭路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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