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章 金莲正宗(2/2)
那校尉打开包袱,取出药箱,放在一旁,又取出一罐酒递与宋粲,看那道士正在啃吃骨头,上去踢了一脚道:
“怎得如此般乖巧?早是如此也省了爷爷一场力气……”说罢又望那宋粲问:
“诶?适才不是还吃草吗?现在改啃骨头了?”
宋粲喝了口酒,抹了一把嘴,将酒罐递与校尉。校尉盘腿坐下,便将酒倒在骨头上,口出“嘬嘬”之声,且是看那道士舔食那酒饶是一个兴趣昂然。
那宋粲见罢,倒是冷眼看他道:
“若他醉了再跑,你可还有力气追他?”
经宋粲提醒,校尉猛的一惊,赶忙收住手,将酒罐抱在怀里望着宋粲憨笑。
那宋粲躺倒,仰在草里看天。此时也是碧落少云,晴天舒阔,朗日西坠,金光如火,将那几丝闲云染就的半红半白。便有那归巢的鸟儿穿梭其间,欢鸣呼叫结伴而归。那宋粲窝在草里看了心情也是好了很多,便问道:
“你我来有几日了?”
那校尉闻主家一问,便是抬头一愣,忙放下手中的肉骨,道:
“官人问的我一愣……恍若隔世啊……”
感叹过后,便是自家喃喃:
“这细想也左不过三五七天。官人可是想家?哦,对了……”
校尉说罢,取出腰间牛皮桶,从里面磕出程之山的呈笺,递与宋粲。宋粲躺着抖开看了一眼,却是石炭心玉之事,心下不禁又烦闷起来,原这一切皆因此物而起,况且昨天已经得海岚禀报,便扔在一旁,懒洋洋道:
“此事已知,回去签押与他。”
那校尉附身捡起呈笺卷装入牛皮桶内,道了声“得令啊。”
抬眼瞥见那道士酣睡,便道:
“倒是好伺候,吃了就睡……”
宋粲闻听得此话立马一个激灵,急急的翻坐起,口中道:
“速与我拿绳将他绑了,快!”
校尉愣住,甚是不解的看着宋粲。那宋粲见那校尉张嘴瞪眼的,遂疾道:
“看我做甚!这黑更半夜得,若他再变猢狲怎处?”
校尉听闻大惊,口中加了一声“妈耶!”便忙解下丝绦将那道士捆扎结实。做罢起身拍手。刚刚得些个安心,却又手忙脚乱的去解宋粲丝绦。那宋粲大不解?与他撕扯道:
“你解我的做甚?”
那校尉且未停手,口中战战絮叨道:
“需捆住了腿脚才得安生。”
那宋粲听罢恍然大悟,且是手忙脚乱的解下丝绦,两人一阵紧捯饬,便是一个四马倒攒蹄的将那道士捆得一个结实。
一顿忙碌下来两人心安躺下,忽又同时跳起,将那道士抬在马上,宋粲提了宝剑飞身上马,向营帐飞奔而去。校尉目送宋粲飞马而去,突然颓废的跪倒在地喃喃道:
“爷爷呀,且不是说好来此烧瓷的麽?”
宋粲飞马至营,小校霍义拦住军马扯了马缰道:
“将军!”那宋粲也不下马,便急急问来:
“营中可有铁镣?”
那亲兵摇头回:
“不曾有……”
宋粲听罢,四处观看,鞭指远处衙役帐篷道:
“速去!管那帮衙役要来。”
“诺!”
牙校霍仪喊完便飞奔而去。宋粲点过两个亲兵,踢了那趴在马鞍上道士,道:
“与我把这厮抬入中军营帐,仔细看了,断不可再让他跑了去。”
那两名亲兵望了那捆成粽子一般的道士,嬉笑道:
“将军说笑了,捆得这般结实……我的那个爷娘!险些忘了……”
两个亲兵一把将道士拉下马,死死的抱住奔向大帐。又见那小校霍义丁玲浪荡的拿铁镣奔来,见那宋粲匆忙一揖,便奔向大帐。
到得此时,宋粲这悬着的心才得以放下。忽觉一个无力,便懒懒的翻身下马。
此时才想起,自那一早备校尉拉去且到现在且是水米不层粘牙。这心思一动顿觉疲惫不堪,然这腹内饥饿且是咕咕作响。且想起自家帐中还有些个吃食。
但放眼望去,倒是新建的军营一座,且不知自家原先的营帐却在何处。情急之下便点手叫过一个亲兵道:
“把些吃食与我。”
那亲兵不敢怠慢,从兜囊中取出肉干面饼双手递过道:
“将军可先将就些,标下再去取拿些酒菜。”
说罢紧跑几步又转身将水囊解下递与宋粲,才又快跑而去。
此时宋粲才有心看着新建的大营。
自己正坐在下马牌的石台上,上竖石牌一个,水磨石面,阴刻填金,上书“制使钦差行帐,文官下轿,武官下马”。左手处,整石錾刻的书箱,上压仙鹤登云踩了文房四宝,乃文官停骄所在。右手且是武官栓马的马桩,饶是精雕石鼓于下,上坐麒麟瑞兽蹲身望天。
看那营帐,立于小丘之上,帐下木台高三尺三,广五丈有余。台阶色分为三,红为中,另分青、白文武色置于两旁。原木高台一丈,唤做将台。上搭制使大帐稳坐其上。
见那大帐,四周竹墙围就,铜条铁骨撑了牛皮的蒙面。上置铜錾银顶,挑了一个金吾以示官家的钦差,下设紫色的簪缨以示官品。左右两帘权做大门,上有虎头一个,排牙林立,意取门若虎口以宣其威。周遭龙牙明黄,环绕大帐,以示制使代天行事。
再抬眼,看那大营规制。
左营书席,布旗青龙,提辖营中文、案、书、帖。
右营为武,立旗白虎,乃治军校尉大幡。
亲兵营帐以大帐为阵眼围做一圈,唤做八门金锁。
辕门高挑,周围砦木成墙。四门分水、陆、兵、粮。
大帐前空地长宽百十步开外,前竖纛旗一展。
见那大纛,团锦云龙,滚雷镶边,上书国号“宋”。两边绯色排旗与官阶服色同为绯色,上挑“借紫”飘带。
排旗上书“宣武将军”分列大帐两旁。各色功旗次序排列,且是迎风招展,其声猎猎。
大帐门前碎石铺路巨碾压实,大道两旁黄沙铺就唤做校兵沙场。
沙场周围青龙、白虎、肃静、回避、宣威,五面旗牌两旁竖立。
道旁竖列水火刑棍,静街响鞭。
中间望去,且是一面镜面光亮的黑漆衬底,填金錾字挡煞的风墙,上左书“钦差制使,钦命督窑”右下书“宣武将军”,中间斗大的金字“宋”!
宋粲看罢,心中不禁畅然。想我宋粲,年仅不足三十,却已官至五品,敕封的宣武将军。以武职卑微之躯,行万雷霆钧之事。以制使钦差之身代天子巡查四方。
这正如那唐人杜荀鹤所言:
且把酒杯添志气,
已将身事托公卿。
男儿仗剑酬恩在,
未肯徒然过一生。
想至此,宋粲难耐心中澎湃,罢便站起拾剑在手,挂于腰间。然,却觉腰间一松,拿宝剑“啪”的一声掉在地上。慌忙看了四下无人且急急的捡起那剑。低头看自家的腰间,曼说是腰带,就连那丝绦被校尉拿去绑道士了。
看此时自己身上着实的狼犺,身上穿一件昨夜忙活一宿未曾将换的那件泼汤洒水的儒衣,经一日汗浸泥染,滚爬搓揉,也是皱巴巴自腰下散着,衣襟上还留着草汁泥点,药汤的水渍,竟然一时间看不出个原来的颜色!且是一个不堪的紧。
正在索然无味之时,却见亲兵提酒担食而来,便叫下道:
“解下腰带与我?”
那亲兵听罢一愣,便赶紧放下手中托盘,望那宋粲,且是个不动。那宋粲见了怪异,且又言道:
“看我作甚?腰带与我。”
此话一出,便见那亲兵两眼含泪,双膝跪下,且叹了一声,将自家解下腰带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,又叹了一声,将那腰带双手呈上。
宋粲见了他如此,心下埋怨道:左右拿你个腰带麽!搞得这么有仪式感干嘛?我又不是不还……
却也未去多想,便顺手取过系于腰间,摘了那腰带上的腰刀扔还那亲兵,便将自家宝剑横挂刀剑扣上。便是单手押了剑,撕咬着那肉干四处走动。
且在自信满满之时,忽见大营内角落处有些个跪在那里。黑灯瞎火的,且约莫不出多少人来。倒是一个乌泱泱的一片。
远观,饶是一个服色杂乱,且像是些个百姓。然,仔细观瞧,倒是一惊,见其间影绰绰似有一人,好似有官身的服色!
看罢,且是一个挠头。心下想了,可有此地司衙官员到访未曾接待?
想罢,心下且是气恼,心道:饶是这帮兵痞惫懒,怎的不给个招待?就让人在地上这么撅着?想罢,便拿眼四下寻了亲兵,倒是周边一个无人。
然,却又细看随从人等,俱是些百姓服饰,一时弄不明白那帮人是何来历,便压了剑啃着肉干走近观瞧。
且是何人与这深夜跪访了军营?
各位看官!咱们且听,下回分解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