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章 禅佛长生(2/2)
那济尘且是回了心性,恍若梦中惊醒。且是口中高悬佛号,合掌向那程鹤,谢道:
“阿弥陀佛,善哉,善哉……多谢施主……”
重阳刚要说话,便被程鹤在他手上捏了一下,顺便接了包裹,重新包好放在身边道:
“鹤,请见将军为得三事……”那宋粲听罢,心道,这是要说正事了,遂欠身道:
“兄长请讲。”那程鹤捻指思忖道:
“一者,为这窑卷火经。”
那宋粲听罢倒是一奇,这瓷贡“窑卷火经”便是且须每年经的地方有司上报工、礼二部,那郎中处亦有存放。这程鹤怎的有此一问?且是为何也?想罢,且又不敢打断,便望那程鹤听他下言。
见那程鹤继续道:
“家父自来汝州,曾命汝州各窑将历年窑卷火经汇于草堂……”话未说完,便又捻指一番,怔怔道:
“然,经癸字研读,不实之处甚多,使得推算偏差巨大……”说罢且又若有所思,片刻又喃喃:
“鹤,度之……盖因各窑炉敝屣自珍,或子侄传承,不肯以实情相告……”说罢,便拱手于那宋粲:
“此事,还得烦劳将军与之通融。”
宋粲听罢,自度此乃小事,便将手一挥,轻松道:
“这有何难?可下文牒,令各司衙再行收录,兄以为如何?”
此言一出,便见那程鹤一愣,那眼神倒让那宋粲有些不自在。赶忙用眼神询问,却见那程鹤摆手,道:
“嗨,如用司衙,定是与我家大人收录无异也,也会平白让那些窑主受些牵连。”
听到程鹤言语,宋粲便“哦?”打了一个问询。
程鹤见宋粲不解,便笑了回道:
“如再行收录,两次相同还则罢了,如若不同,则有欺瞒之嫌。将军又是这制使钦差,这欺上……”程鹤说罢,用手在脖子上抹了一下,眼睛则看向宋粲。宋粲看罢饶是心下一惊。低头细想来,此话饶是在理,倒是自家孟浪了。
思忖左右却也一时想不出个好的办法,便低头道:
“这倒难办,容弟再思之……”
那程鹤见那宋粲如此,便是宽心道:
“不妨,兄来汝州不过半月,却抵得过家父五年之功也。”
闻程鹤如此说,宋粲到也觉得不好意思了。赶紧摆了手道:
“此话怎叫我如何担待?兄谬赞矣。”
且刚想抱拳谢过,却见程鹤起身拱手道:
“鹤,代家父请将军用人脉以私情为之……不知当否?”
宋粲赶紧起身回礼。心下盘算,不晓得这程鹤口中之“人脉私情”为何?倒是心下想道拿诰命夫人,想必那程鹤言中所指便是她了。此事倒是不难,只是失些面皮问那诰命夫人讨之便罢,想罢道:
“姑且可一试……”
听得宋粲如此回答,程鹤便整衣再拜道:
“大德不可言谢,鹤代家父拜之!”
宋粲赶紧还礼,口中道:
“兄长不可如此……且坐了说话吧。这一句一磕头的且是个难捱。”
此话且是让那在座众人哈哈大笑。于是乎两人又重新落座。程鹤道:
“这二者,则为这长生济尘禅师而来。”
言到禅师,那和尚便起身双手合十见礼,那宋粲只是抱拳回了过去,未直接和济尘说话,却转脸对程鹤道:
“这长生在饶是在那京中如雷贯耳也。且不说在下有家训耳提面命,便是这制使钦差钦命督窑,亦断不可与其有些许交割。此情,望兄海涵。”
程鹤听闻宋粲如此说话,便面上尴尬,随即又笑道:
“素闻将军家风,以德善治家,持心如水,乃医帅医者风骨。这十日内已是如雷贯耳,眼见得实。然……”
这好一顿夸饶是一个入耳,但是,后面跟个“然”就是还有后话了。那宋粲欠身,且做一个洗耳恭听。
且听那程鹤言:
“将军可知,何为风骨?”
那宋粲见问,且欠身道:
“烦劳兄长教诲……”那程鹤躬身道了句“不敢”说罢,便娓娓道来:
“风骨,实为大德之人罡正而不辍,行天道灭人欲,此乃大善也。而将军可曾想过,大善大德之人可常有?大德之事可长?”
此话倒是让那宋粲一愣,随即问道:
“兄长怎讲?”那程鹤且端了茶盏,浅咂一口,道:
“据悉,本城诰命夫人,为这十日之功,花费弥繁。经粗算,虽不过万贯,但也有大数千贯之多。仅凭朝廷俸禄,这积年的家资有这十日却几近倾家荡产……”此话听得那宋粲一怔,倒是没想过此一节也,帮忙能让人帮的倾家荡产也是个不该,倒是心下怨怼了自己与人不善。然,此时,有听那程鹤道:
“朝廷窑银年不过千贯。闻听家父所讲,即便悉数拨发各窑,亦不过得钱数贯。然,汝瓷制作花费。且不记建窑,火炭、制胚之杂项。仅这釉料一项,实需也有大百贯之数……”那宋粲听罢,亦是心下一惊,都说这汝州瓷贡耗费靡繁,且不曾想过竟有如此之多。且在想,有见那程鹤拱手于他,言:
“将军清廉刚正,不曾行那横征暴敛之事。那前任督窑即便清廉,然这驿馆招待已将窑银耗尽。自崇宁始天青汝瓷入贡。然其釉料因玛瑙入釉,且烧造极难,火耗极大,且成者百窑不得二三,资费更是甚之尤甚,而功费又数倍之。如算上这天青贡品这等天价资费悉取之于民,窑供已成沉疴。况,这汝州百姓六成以瓷为业,一任天青督窑,则是将这汝州城刮地三尺了也不为过……”
听至此,那那宋粲已经是惊到傻眼。怎的?且是头一次做这制使督窑,饶是两眼一抹黑且不得通晓此间关节。说这北宋朝廷也是不负责任,也不搞一个岗前培训之类的东西,忽忽悠悠的就把人给戴了个制使的帽子硬俺了过来做事。让这宋粲到此作这督窑也是一个头两个大。如此且是一个心急,遂问:
“果有此事?”
说罢,且是心下盘算,倒是不曾想过此事耗资。亦不曾考那前任之事。然,那程鹤继续道:
“鹤自度,京中医帅得知也不忍心这汝州百姓于水火,为报恩,而倾其家产矣……”
此话倒是让那宋粲沉思,沉沉道:
“活命夺财,乃与杀人父母者何异……”话才出口,还未落地,便见那程鹤有起身正冠掸衣,口中道:
“将军所说,鹤自当再拜之,不拜将军本尊,只为这憾世之家风……”
说罢,再起身拜之。宋粲侧身站立回礼。见礼完毕,那程鹤坐了,道:
“家父曾于我长谈,愿以初建之官窑,吸纳汝州各窑入内,呈官、民窑为一体。以期控火耗,恒其质,增其量,资料尽其用……”
且说了,便从挎囊中取出图来,铺在地上,又点指图上。那宋粲亦是赶紧上前,且听且看。那程鹤道:
“而汝州为水陆要冲,商贾云集,又有汝水过境,西可达瓜洲古渡,东可通南疆海运。官民同窑,亦可平时为民,用于瓷货交易……”
说罢,便又取出书册一篇,呈与那宋粲道:
“前有诰命所资助,亦可作为本资按盈亏分账与她度日。贡品来至,亦可担起天青贡品之糜费。地方平时也有税银可收,实乃完全之策矣。”
那宋粲听罢,且是瞠目。便接了那书册急急的翻看来去。倒是程鹤所言之细则。且看且是心下且惊且喜。怎的?此为甚是新鲜,倒是常人所不能想。便翻了那图册,口中急急问了:
“此事可行乎?”
那程鹤见问,便哈哈了一声,挠了头道:
“资费尚缺,这才引了这大相国寺长生和尚与将军一见。”
那宋粲思忖了一刻,倒是兹事体大,且是拿不定个主意,便抬头问那禅师道:
“法师在此盘桓几日?”济尘合掌回道:
“将军请讲。”那宋粲饶也拿不出个主意,且歉意道:
“此番决断需些时日,还望法师不限粗鄙,多留得几日。”
那和尚倒是不还拘,依旧双手合十不见个悲喜,道了声:
“随将军缘。”
两人对答完毕,便见那程鹤起身,望宋粲一礼道:
“这三者,便是鹤与将军道别。”
那宋粲听那程鹤要走且是一惊,便赶紧还礼道:
“兄长这是要走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