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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 荦确秋风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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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此来一是与禅师话别……”说罢,一指那禅桌上的棋局,惭愧了道:

“二麽,便为此物而来。”

那禅师听罢躬身,道:

“怎劳动将军亲身……”

那宋粲赶紧还礼,道:

“倒不怨我来叨扰。今日与那郎中讲了这称,却被他令我抄来一份与他。”

那禅师听了笑罢,便让小沙弥另铺了禅桌,两人叙茶。

此时,那校尉进得门,叫了一声“小师傅”便拉着沙弥用纸笔抄那棋局。然,这两人却是一个棋局不认识他们俩,他们俩也不认不得棋局。然却就纵纵横横唧唧歪歪的争论个不休。不过,这纷乱倒是时间不长,这一老一小的且达成了共识。于是乎,便分了黑白,定了纵横厮闹着撅在桌下画那棋谱。

见那校尉有些个无状,便回头歉意的看那禅师,却不成想那禅师亦是因那小沙弥的不堪,抱歉的望那宋粲。四目相对,倒是惹得彼此哈哈一笑茶前落座。

待静下心来,却又闻那禅房之中又木鱼“哚哚”之声,然却又不见有人敲击。倒是让那宋粲甚是个不解。且是闻声四下找来。口中疑惑了道:

“甚来?”

那禅师见宋粲问来,且笑了将那杯盏烫了,道:

“此岗露水湿重,尤早晚更甚。此明澈纯净之物且是不容散了去,便拿瓮收去……”

宋粲听了倒是个新奇,心道:打岔是吧,我说城门楼子你晃花花轴子。哪跟哪啊!我说这响动,你却只言露水?露水与这声响何干?

见那宋粲瞠目与他,那禅师便笑了拿眼望了那佛龛,双手合十道了声:

“将军且看。”

宋粲听了心下奇怪,便是“咦?”了一声起身看那佛龛周遭。

觅那“哚哚”之声且撩了佛像后的杂草。

见:有竹木引水与瓮中,露水入瓮渐次滴下击于石上。

又见那石:其行拙朴,大如鹅卵,中空有口,上似有树木年轮。水滴击石便发出空空如击木之声。

那宋粲看罢饶是莞尔一笑,道:

“哈哈,曾见山有洞,罕闻石中空……”那禅师听罢顿时懊恼,拍了光头道:

“诶!本想炫耀一番。千算万算倒是忘了将军乃杏林世家出身!”说罢,便敦了茶盏,怨声叫了道:

“将军清茶!”

咦?此乃何物?此石大奥!且有一个名号与它,曰:“太一余粮”。又因其中空,叩之声如木鱼,于是乎便又得了一个民间的诨名,唤做“木鱼石”。

此物独产于山东长清。虽不常见,然却瞒不过宋粲这医药世家的眼睛。因为这石头本身就是一味药材。

咦?石头能当药吃?

哈,能当药吃的石头很多,这“太一余粮”亦是其中一味。

《神农本草》所载:“其味甘、平。主咳逆上气,症瘕、血闭漏下,除邪气。久服,耐寒暑,不饥轻身,飞行千里……”

我去,吃这玩意能飞?还飞行千里?不用坐飞机了,吃这玩意一路小屁,咱崩着就飞海南了!费那飞机票钱干嘛?

哈哈,能飞这事又不是我说的,你看看那个十字路口没人管,烧些纸问一下神农氏来。不过,这事吧,不怕没人回信,但怕有人搭茬。

闲话少说,书归正传啊。

那宋粲听的禅师抱怨之声,便是一声嘻哈跳在了那矮几之前坐下,听那“空空”之声眯了眼睛搓手。

然,见那禅师将一片茶叶丢在茶盏中,遂即,便着铁壶中沸水冲入。

见那茶叶遇了沸水便在盏中懒洋洋舒缓展开,顿时,便是一个茶香四溢,见那茶盏中且如雾中行龙。

又见茶色如珀四散,随之沁香入鼻挠人心魄。

济尘将茶盏奉与宋粲,宋粲谢茶,道:

“我曾于郎中说这天元鉴真之法,郎中赞曰:此乃一叶禅茶也。”

那禅师听罢,且是高宣一声佛号,道

“阿弥陀佛,郎中谬赞矣,实乃贫僧粗鄙,不肯在茶上下得功夫也。”

那宋粲听了此言,倒是惊奇,笑道:

“诶?禅师若是如此说来,我便是渴了就喝,饿了就吃,岂不更为粗鄙。”

那禅师听罢,双手合十道了一声:

“阿弥陀佛,将军此乃真道也。”听那济尘禅师的话来,宋粲险些将那一口茶喷出,便慌忙捂嘴,强咽了,笑了道:

“你这禅师,怎的揶揄人?”

那禅师听罢合掌道:

“阿弥陀佛,道者,亦天理之常,知常而能通,自然便是知觉悟,此乃真道。”说罢,便又将水倒入宋粲茶杯,宋粲双手合十谢茶道:

“听禅师言,顿觉佛乃大道。我朝信佛者众多,实乃幸甚。”

不料却见那济尘禅师听罢摇头,叹了口气道:

“非也,众多不假,然真求佛者罕见。”宋粲听罢且是一怔,咂了一口茶,道:

“咦?求佛便是求佛,怎的还分得真假?”济尘与杯中添茶水,道:

“将军可知法灭尽经?”那宋粲听罢不解,拱手道:

“请教……”那禅师推茶与那宋粲,缓缓道:

“佛告阿难:魔作沙门,坏乱吾道。着俗衣裳,乐好袈裟、五色之服。饮酒啖肉,杀生贪味,无慈悲心,更相憎嫉。”

宋粲听了且是一个愕然,怔了一会,欠身道:

“望禅师点解。”

见那那禅师躬身还礼,道:

“世间拜佛者皆为所求。或发心,或还愿,或布施,或放生……皆为求得福报消灾避祸,满其欲也。偶有灵验便金身还之,钱色供之,扬佛法于世俗,显神迹于众生……”那宋粲听罢思之,又抬头问道:

“众生求佛,不过于此,不好麽?”那禅师听罢,且笑,道:

“不好。”见那宋粲不解,便又道:

“明为侍佛,实则贿僧。稍有疑惑者,必视为不敬,必言佛祖惩罚,实为其内心恶相。如此,言其拜佛,不若说是拜自己而已……”

听那禅师此言出口,那宋粲更是个迷茫。心道:求佛保身便是常理也,怎的倒是个拜自己?想罢,且望了那禅师双手合十,又问:

“人为己,也不为大过。拜佛修今生脱苦海、求来世得往生亦是常理。世人佛、道皆求,只是求其灵验罢了。”那禅师听了欠身道:

“此乃不知常也。”那宋粲听罢且是一怔。

此语出自《道德经》,原句为“不知常,妄作凶”,这里的“常”说的是事物的本质、规律或常理。不过这话从一个倒是嘴里说出来不奇怪,但是从这禅师嘴里说出来就不好理解了。于是乎,便也有拱手低头,道:

“望禅师开释。”

那禅师还礼说了一声“不敢”便又道:

“而心内无常,而心生外相。”

那宋粲听了大怪,便是一个挠头。那禅师见那宋擦如此,又道:

“将军言,‘世人佛、道皆求,只求其灵验’,然却不知佛、道皆为同宗。”那宋粲听罢大骇,怎的?你让他俩组成一个新家庭了?多咱的事啊?领结婚证了没?户口改了没?这样的婚姻,受不受法律的保护啊?

见那宋粲瞠目结舌的神态,禅师且笑了,又道:

“无论佛家的佛陀诸天,道家的天地三清,与我等修行之人并无神佛在心,叩拜只是敬先哲经卷而求觉悟也。无论因果、承负皆为这知常而变通,以探三世造福于众生。然,世人为己之私欲而神佛在心,而不思天道纲常只求灵验,则危矣。”那宋粲且是第一次听一个和尚如此说来,不禁问道:

“如何危矣?”

那禅师听罢,又续茶与那宋粲,道:

“若这僧道不修道德,不读经卷,不识字句,为强言是,不咨明者。贡高求名,虚显雅步,以为荣冀,望人供养。或作神技,导人迷信,又贪财恋物,积聚不散,不作福德。如此世人告拜无验,则眼见沙门如视粪土,再无有信心,遂三宝散。”

宋粲听罢且是一怔,然细细想来也就那么回事,那禅师能讲的这么透彻,心下甚敬之。遂起身一礼道:

“适才听重阳道长讲,与禅师论道所得极深,能通晓过去,识得当下,见得未来。容释,儒,道精华与一身。粲今闻之,果然。今日闻禅师言受益匪浅。”说罢,便起身双手抱于胸前做一拜,又举于头顶,二拜,而后躬身三拜到地,且的那禅师已是一个慌忙站起双手合十,高悬佛号道:

“阿弥陀佛,将军不可过谦。此乃常理。”

那宋粲且不起身,躬身道:

“常理即真道也,此拜一为禅师之学识,二则,初见禅师,粲曾以长生而鄙之,此番天青贡事出无奈才与禅师同事。今的禅师醍醐灌顶,粲愧之。”

且不说那八风不动禅房一个将军和一个和尚相互的拜来拜去。

话说这草堂,之山郎中与那重阳道长将那黑白子摆出来复盘。倒是两人盘亘良久饶是一个不得其解。那郎中从棋局中醒来,道:

“原本觉得济尘禅师只是那长生和尚,此番倒是小瞧了他也,来日定亲身登他门去。”

那重阳道长也为回话,倒不是不想回那郎中,只因这局棋甚是个要命,饶是一个头昏眼花,着实的看不得也。于是乎,便是浑浑噩噩起身告退。独留那郎中之山观棋入定。

却见亦是掌灯时分,那郎中亦是手持一子放在棋盘,然却是一个犹豫再三,却又收回那子,又细细的看了那棋盘之内。

有道是:

一枰荦确秋风高,

疑是玲珑铁未销。

青灯白首观残劫,

寂寞枯枰见七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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