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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章 她回来了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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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兆斯眼睛猛地瞪大,慌忙看了看四周,确认没别人听见,他在心底恨骂娘,面上端得比谁都狠,揽着沈逸的肩膀往旁边走了两步,递上一根烟,低声和气道:“看在我生日的份上,这事先一放,回头我领人登门道歉。”

沈逸倒是接了烟,就是不说话。

李兆斯拢着火机给他点烟,趁机说:“实在对不住。”

沈逸微抬下巴,不过肺地浅浅吸了口,侧过头去,吐出的烟雾弥漫在交汇的视线中,他嘴角勾起一抹笑,沉冷的目光自上而下掠过对面。

“想当好人?”

“自然不是。”李兆斯否认。

“那你替他喝好了。”沈逸是不变的淡薄脸色。

众目睽睽下,他拎起杯子放到李兆斯手中,指头弹掉一截烟灰,然后抬起头,眼神云淡风轻得没有一丝温度,就这么盯着那张脸,一字一句说:“我没兴趣你的想法,但我这人喜欢有事当时解决。”

李兆斯按下杯子,“说了我负责到底。”

“撇这么清在这当说客,真以为没你事了?”沈逸不禁笑出声,说着,反手把酒浇在地上,周身气场冷,“敬李总。”

李兆斯脸色变了,盯着地上的酒,手指骨捏到泛白。

好一个——

敬死人的动作。

光打在沈逸后背上,他长身高立,刚好压李兆斯半头,暗光衬得他浑身透着一股近乎偏执的阴郁。沈逸一只手抄兜,抬起另只夹烟的手,看似不经意地碰到李兆斯的领口,一撮烟灰却飘落,动作轻慢,闲散而又不失雅调。

就是挑衅,对李兆斯,现在的沈逸没兴趣玩阴的那一套。

“请我还请他。”

“这话就属于泼脏水了,我不知道你们之前有矛盾,何况我和他不熟。”李兆斯抑着不爽,“适可而止别太过。”

“以后嘴巴放干净点。”

“我说了你?”李兆斯说:“别血口喷人。”

叶西禹看不下去了,就要张嘴提那事,沈逸短促地呵笑了声,送他几个字,“难怪和程嘉南玩到一起,蛇鼠一窝的垃圾。”

李兆斯一张脸刹那变难看,“我惹你了?”

沈逸说:“继续装。”

李兆斯突然清醒过来似的,嗤一声,眉眼间满是嘲谑,“别告诉我因为那个姓周的?我可没说她什么。”

沈逸掀了掀眼皮,眼里像藏了刀子。

李兆斯呦一声,“真是啊。”

氛围微妙而诡异,直到一通急促的铃声打破僵局,沈逸慢津津地拿出来,放在桌上,接通,然后调转方向面对李兆斯,打开免提。

紧接着一道沧桑浑厚的声音从中传出——

“小逸。”

李兆斯顿时浑身僵住。

沈逸关了免提,拿起手机,不再看他,“秦爷爷好,李兆斯在我身边呢......您客气了,他生日我再忙也会来......好,您注意身体,改日我登门拜访您。”

电话断掉一瞬间,李兆斯眼神锋利如刃,“拿我姥爷压我?”

沈逸挺若无其事地笑了笑,平静的声音,含着三分嘲弄,“只是帮你认清现实。”

“行啊沈逸,那你今儿别出这儿了,出什么事,你,我都跑不了。”李兆斯让程嘉南去关门,破罐子破摔地放狠话,“诚心砸我场子,谁都别想好过!妈的,为了一个女人,给面子不要,非要跟老子翻脸。”

沈逸把烟掐了,俯视着他,阴沉着脸说:“你看谁敢拦我。”

李兆斯愠怒,转头看,果然没一人有所动作,各异的眼神无一不是示意他赶紧服软,看的他咬牙切齿。

赵家那位悠悠开腔嘲讽,“你的面子大,那我们算什么?李公子忘记这家会所是谁的了吗?”

这里的老板是何淼姑父。会所虽足够隐秘,但规模一般,在北京地界排不上名,而在场一圈人包括他们长辈却常来这里,原因归于赵墨戎在这有投资。

“你生日,我叔叔还给你准备了点小礼物呢。”他笑着说:“千万别嫌弃。”

说完他走到门口与服务生说了几句,接着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,上面摆了个罩住的盘子。

李兆斯谨慎地看了他一眼,再看餐车。

沈逸只是静静地看着,直到他不为所动,才似笑非笑地来了一句,“不看看吗?”

李兆斯只好走上前,防备之下,只轻轻掀开一角,一摞堆在白玉盘上的金条瞬间映入眼帘,不用仔细看就知道里面最低有二十根,手刹那一抖,罩子跌落,他的手僵在空中。

这是他父亲前段时间拖赵家送给沈砚淸的春节贺礼,如今原封不动还回来。

意味着什么,李兆斯何尝不懂。

沈逸淡问:“喜欢吗?”

李兆斯咬咬牙,“替我谢谢你哥。”

沈逸轻笑,“别客气。”

李兆斯欲语未语。

他蹙眉,偏头看那端沈逸,身子修长,脸上毫无温度,见他看过来,淡笑着拉开椅子坐下,长腿叠搭着,姿态闲闲地张开双臂,一只手按在茶桌上,端茶到唇边吹佛,那般上位者的气场直接将他碾压,他忍住了胸腔的憋屈,示意服务生将礼物拿下去。

祁世霖微微一笑不说话。

沈逸上下打量了一遍李兆斯,半眯着眼挑了挑眉,偏头对正看戏的一人说:“何小姐,待我向你姑父问好。”

被忽然喊到的何淼,目光在沈逸脸上定了定,随后耸耸肩,比了个oK的手势。

......

这场饭并没有不欢而散,反而各怀心事地意外热闹。

沈逸无意多喝酒,意思了一杯齐虞的敬酒就没再动过酒,也没兴趣参与酒桌游戏,最后一道菜还没上来就撂下筷子了,那头的李兆斯经历开场这档子事,更不管他干嘛,他抽了张纸擦了下嘴,看了会手机,和同样坐在角落里的何淼闲聊了几句,而后也没交谈多久,太阳落山前,打算提前退场,往外走还没出大厅,手边的包间门由内打开,走出来一个男人。

他礼貌侧身让路,就这一秒,包厢里坐在圆桌前举杯的一个纤细背影映入他的视线,随着一晃而过的侧脸,他瞳孔一缩。

周京霓?

沈逸没法确定。

他太久没见她,总认错人。

男人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,睇了他一眼,将身后的门带上,往洗手间方向走,同时外头走进来一个助理似的人,拿着解酒药喊了男人一声,“齐总,邵总让我帮你拿......”

沈逸垂落的手,攥成了拳头,指尖发白。

顿了顿。

他返回包厢,对祁世霖说:“她回来了。”

......

半个小时不到,何淼帮沈逸从姑父那要来今天的会所客人名单,确认了隔壁包厢的预定人是邵淙,其他客人信息不知,但她暗示里面有领导,所以挺注重隐私,连服务生都是他们自带的人。

这一刻,祁世霖抬头看沈逸。

沈逸绷着下颌线,站在院子屋檐下一言不发,单手抄兜,修长的手夹着烟,随着一圈烟雾被徐徐吐出来,淹没锋利的眼神,他转身往外走。

......

会所共两层,三个包厢,一层对外,二楼的雪茄茶室只接待老板朋友。

沈逸和一群人推门而入,一眼望见倚靠坐在长桌边角的背影。

宽阔的屋内,灯光幽暗,绿色牛皮沙发上坐了一群男人在谈笑风生,唯独她冷冷清清的,面朝落地窗,窗外枯枝飘零,壁炉焰火腾腾,她只穿了条单薄的玫红色纱裙,修长的双腿若隐若现,卷发随着侧头的动作波动。

一个男人起身走到她旁边。

周京霓撩了把头发,红唇贴在雪茄上,低头笑着与男人说话,面对对方过界的肢体接触,也只是巧妙地往前一凑,落在任何人眼里都却像风情万种。

......

“哥!”

一道声音破局而来。

齐虞朝齐琰招手。

邵淙侧头看过去,眼神混了各种意思。

沈逸压根不在意别人,一手抓着外套,一手夹着烟,就静静站那儿,望着那道背影,眼底晦暗不明。

周京霓转过身。

壁灯在侧,那行人随烛光扑朔成影,晃了她那双漂亮却迷离的眼。

她怔在原地。

北京那么大,重逢昔日旧人的几率要按零点零几算,可她看见了沈逸,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前方。

周京霓想过与沈逸再次见面是什么样的,在某个约定好的地方,开场一声寒暄或者一个久别重逢的温暖笑容,但绝不是现在,一个不能随时哭的地方。

但此刻,周京霓觉得自己应该是喝多了。

她迎眸对视。

好像生怕自己哭不出来。

站在中央的人,微微抬着头,抬手抽烟,盯着她,眼神冰冷,比起过去,他给人的感觉更冰冷,甚至毫不掩饰上位者的倨傲,冷漠藏在柔和的眉骨下,一种无须声张的刺眼光辉从天而降,令人无端紧张,手心浸出一层冷汗。而他似隐在暗中伺机而动的猎人,只是站在那,就浑身充满侵略性,好像要随时射杀捕捉她。

他目光上下而动。

周京霓在他的目光中很轻地眨了下眼。

这么多年过去,他变了好多啊,成熟了,周正许多,有了领导者的意思,但是样貌没变,那么高,那么耀眼。

沈逸沉默地望着她,肩背笔直,手指间的烟快要掐断。

居于沙发主位的人,看着沈逸,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动,片刻后,意味不明地笑着起身,“还是邵总会定地方。”

“抱歉蒋总,应该提前联系老板今天不招待其他客人的。”邵淙垂眸,似有所歉意,但靠在那并不动,“我现在打电话说下。”

“无碍。”蒋聿之朝空位处抬手,回头看了眼周京霓,笑眸浅淡,转而对沈逸说:“一起坐坐吗,你朋友也在。”

周京霓脊背僵了瞬。

几位老人坐直身子,互相递眼神。

蒋家和沈家这一代的父辈,将家族荣耀带上顶峰,而到了他们这个位置,剑必出鞘见血,他们在权力场上血雨腥风,长子在商场上兵不血刃,你退我让的局面来来回回几次,奈何沈降林凭借早年在京攒下的势力,最终稳坐四九城。当年这事牵动无数人,两个周家都是这场无硝烟战争的牺牲品。都说家族要分开站队才能屹立不倒,可遇到沈家,下场却是被连根拔起,站沈家的周京霓伯公险些进去,站蒋家的她父亲和爷爷全部去世。

利益的碰撞下,哪有朋友一论。

周京霓弯弯唇,笑得云淡风轻,“沈逸。”

对面的人却不应。

几秒过去,全场的人都静静看他们,准确来说,看周京霓如何应对,她笑容僵在嘴角,如今伶牙俐齿的她忽然不知所措,放下雪茄,象征性理了下裙摆,低着头往前走,“我去个洗手间,你们先聊。”

沈逸看着她往外走,不再疏离漠然,转身大步跟出去。

走廊上,他一把拽住她手腕,手心用力到快捏碎那块骨头。

周京霓被他甩在拐角处的墙上时,肩膀刚好撞到木头的棱角上,疼得的她整条胳膊都麻了,差点眼泪就掉下来。

“周京霓。”他咬着字念她名字。

“......”她忽然红了眼眶,不知是疼的,还是因为别的。

可他丝毫不松手,反而掐住了她下巴,加重了手力,看着她,眉眼间都是阴沉,嗓音压低到只有两人听见,“不打算解释一下吗?为什么出现在这儿。”

周京霓深吸了一口气,努力调整自己,可眼中密布红血丝却藏不住,沈逸看得心好像被狠狠揪起来,她一定经历了什么,过去身上的灵气一点都没有了,他从这双眼睛里看见了压抑,察觉到了难过,而她似乎更多的是委屈,她紧紧扣着他的胳膊,忽然笑了,近乎嘶哑地说了一句,“我解释什么,你不是都看到了吗?”

“连解释都没有是吗?”沈逸表情难看至极。

“好,给你解释,我在应酬。”周京霓听见他一缕沉重呼吸,听见他吼了她名字一声,笑容快麻木了,“真巧,在这遇见你。”

沈逸直勾勾盯着她,“巧?”

周京霓说是啊,顺便祝贺他提拔,“不过几年,已经该叫你一声沈处长了,恭喜呀。”

多客套的场面话啊,听来没有讽刺的意味,也许是真心祝贺,却那么刺耳。

沈逸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,他扯忪了点儿领口,目光随光坠落,眸意淡淡,“周京霓,你和他们学成什么样了。”

周京霓抬头回应了一声,“他们又是谁。”

“别明知故问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为什么。”

“不知道。”

沈逸就这么笑着说:“上次来这,我们还在读高中,你说你讨厌姓何的年纪小小打官腔,可你现在也这样。”

周京霓手指蜷缩了下,仰头看着他才发现,他眼中失去了许多光彩,对她笑时,即使漫不经心,却没有刚刚那般冷冰冰的样子。

有一瞬间她觉得认识他像做了一场漫长的梦。

......

她说:“人会变啊。”

他笑一声,“你知道蒋聿之什么人吧?”

“嗯。”

“为什么要这样。”他又问这句话,为什么偏偏要和他们家对立的人有牵扯。

她只说我需要。

沈逸手指指包厢的方向,“他是什么人?没有利益交换,他会满足你的需要?周京霓,你有需要为什么不能问我?”

周京霓很不合时宜地失笑。她当然知道,蒋家当年见死不救同一条船上的爷爷和父亲。可只是她独自静了几秒,低下头,貌似轻松地说:“说起来我们也不该如此心平气和。”

“......”沈逸肩背都是僵的,“你什么意思?”

她挽过发丝在耳后,“你明白的。”

沈逸看着她数秒,说: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?”

“沈逸,分开后我常想,是不是我不了解你,权力才是你的一生所求,可我又想,你没错,人无论做什么选择,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,就像我出现在这,应付这帮人,何尝不是有我自己的难处。”周京霓平静的眼神下暗涌情绪,“别为难我。”

沈逸顿住,看着她淡然的模样,火气在体内横冲直撞,用力扣住她的脸,逼着她抬起头,“我为难你什么了?”

她不说话。

他点了下头,咬牙一字一顿,“我追求权力。”

她被他抓得疼出眼泪。

“你现在跟我说这些?好啊,既然觉得我和他们一样,当年怎么不说?当时和我在一起干嘛?嗯?所以答应我回来又是为了什么?非等到现在跟我掰扯过往旧事,周京霓,除了香港分手那次,我他妈还哪对不起你过!”沈逸死死地把她抵在墙上,手背青筋爆起,“要彻底结束的意思是吗?”

她大概是疼,又委屈,眉心轻蹙着,眼泪打转,却愣是一声没吭。

他在失控边缘徘徊。

周京霓抽了下鼻子。

她明明快哭了一样,可就是一句话也不说,就像一个冷漠的旁观者,看他愤怒,看他崩溃,不安慰他,不肯反驳一句刚刚那只是气话。

沈逸再问:“是吗?”

周京霓安静了几秒,手缓缓垂落,似任由他撕碎一般一动不动,眼泪就这么掉下来,破碎的样子,像即将凋零的枯花。

“对不起。”

沈逸看着她这样子,也红了眼眶,可心中那一腔火怎么也压不住了,“那我等你到现在算什么?”

他们彼此对视。

泪水一点点模糊他的轮廓,这次他没有替她擦泪,没有拥抱,而是松开手后退一步,就任由她哭,然后她听见他忽然轻轻说了句:“算了,你回去吧。”

她脸色发白,睫毛微微发抖。

他真就走了。

留她一个人站在那。

不到一分钟,沈逸再次从那个包厢出来,手上拿着外套,身后跟着一群人,叶西禹看见她,默默递给她一张纸,叹了口气,其他人似乎有些惊讶,尤其是何淼,也许是她此刻太狼狈,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避开目光,留给她这份体面,而走在中间的沈逸,看都不再看她一眼,她转身拉开一扇门躲进去。

昏暗里,周京霓闭着眼一动不动。

不知过去多久,身后传来敲门声,她胸口猛地一震,可声音却是邵淙的。

“他走了。”他说。

周京霓一颗心沉下去,抬手掩住脸,身体靠着冰冷的墙,下一秒,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呜咽,整个人都在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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