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87章 昭昭天命(1/2)
摆在凡人阿列克谢·索尔仁尼琴面前的,是一场并不公平的游戏。
他与试图奴役他的神从不对等,在这个宇宙畸形的现实下,依靠吞服异物实现上升的人类,从一开始就从未找到过正确的道路。
他们并非在征服什么,而是不断地妥协。
向魔药妥协,向生存妥协,向欲望妥协,向理想亦或是希望。
饮鸩止渴的故事存在了很久很久,这一词语已古老到现今人类族群有记录历史无法溯源的范围之外,但即便文字丢失,负责记载的人死亡,词语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却没有一刻真正离开它的创造者。
这一人类不知源头的词语,被使用在无数悲剧故事正文之下和叙事中,被当作注解,用于标记那些或令人叹惋、或令人不平的。
在魔药体系尚处于襁褓,第一位怀揣勇气的人类将怪物的尸体生吞活剥,人类,概已认识到这般做法的不妥。
可又如何呢?
该如何呢?
彼时的古人,亦如今日之造物主。
人类种群的代表,万邦冠以“天之主”之名的凡人——阿列克谢·索尔仁尼琴,在面对力量真正主人时,依然感到深深的无力。
危机兴许顺利度过了,至少今天如此。
“混沌之子”的贪婪毁灭了宇宙中三大象征之二于今天回归的可能,聚合本能的存在让真正经历过“最初造物主”复苏的旧日望而生畏。伟大战争中“死过”一次的选手们,短期内不会再拿自己的前途、命运赌博。
这不是区区时间可以弥补的,一招不慎或将导致宇宙发展至今全部建设的崩塌。
祂们,作为象征概念的一部分,也逃不掉被动推倒重来的命运。
到那时,宇宙中定然会再出现一批拥有同样权柄、享有同样特殊,甚至连名讳也别无二致的旧日,但也肯定不是现在的祂们了。
“上帝”很理智。
当祂看到,祂那对兄弟姐妹们和未来战争投鼠忌器的兄弟落入凡人编织的陷阱,祂便接受了延长沉睡时间的事实。
这没什么可恼火的。
祂的愤怒是针对祂兄弟的不体面,是对旧日群体整体堕落的不争,从不是只因一次小小的投机受挫而起。
相反,祂很欣赏算计了祂兄弟的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,只有这样,才配得上祂赐下的冠军冠冕,配得上祂兄弟那令人作呕的恶趣味。
“诡计不比智慧,阿列克谢。”
燃烧的火轮吞噬着光与热,越来越多的区域被祂笼罩,染上如是活物的阴影和彻骨的冰冷。
蔓延的混沌带走了色彩,就连黑白也不放过,映衬着阴影海洋中心的太阳愈发明亮,远远望去,无尽的黑暗包裹着奢华的金色,影子中仿佛有生命活动。
名为造物主的凡人知道,“上帝”已转变心意。
这是他们努力的成果,是取巧的。
可这也是足以称道的胜利了,战胜“上帝”,这是何等荣耀的胜利。
嘴唇紧紧抿着,他却半点笑意挤不出来。
“那是我们仅有的武器。”
阿列克谢·索尔仁尼琴是个悲观主义者。
他善于用乐观和理想武装自己,所谓理想幻梦是他展示给广大同胞的虚伪蓝图,是为了在悲壮的绝望中团结起最大力量的武器。
但这绝不是长久之计,旧日的秘密不可言说,非凡的本质不足为外人道,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他和他的伙伴身上。
他们不过两个普通的凡人,天知道是什么支持他们走到了现在。
现在……
现在,他们的奋斗终于见了些许微不足道的成果。
“根据约定……”
“约定?”
阴影里可能存在的活物传递着“上帝”的声音,全能的神不屑于隐藏祂的情绪。
“再三强调,我的冠军。”
神又将对凡人的称谓换回冰冷的代称了。
“我从未和你们签署过任何形式的条约,也不曾许诺你们什么,我兄弟的自作聪明,葬送的只是祂个体的未来,而我们仍在这场名为‘战争’的演出的第一排,是创作者也是主演。”
神厌恶任何逾越的行为。
祂不喜任何人代替祂做下决定,或者把什么祂不认可的强加给祂,哪怕做出此事的是祂宠爱的冠军。
“不过……”
转折。
“我可以现在与你签署一份合约,在我的公正下。”
裁判和选手是同一个人,这在人类历史中不算少见,光阿列克谢·索尔仁尼琴熟知的,能够随口讲述的例子,就有不知道多少。
只不过,这一次行使特殊权力的不再是他们的同类,这场即将发生,将决定人类命运走向的谈判,将有一方是绝对的非人。
“洗耳恭听。”
挑战神的凡人尽可能保持着礼节,他需要用这样的行为,来捍卫他硕果仅存的尊严。
阴影收拢,包容一切色彩的混沌海洋倒灌,回到太阳的怀抱。
无机质的恒星活动着、呼吸着,进行着再普通不过的轮回,开始压制自身活性的“上帝”慢慢感受到聚合本能的沉睡,祂把发声的权力从已随着海洋收缩而不存在的,阴影里的怪物们身上收回,震耳欲聋如洪钟般的巨响从太阳内部迸发。
“一万年,我可以给你一万年的时间。”
阿列克谢·索尔仁尼琴猛然昂首。
这是他从未料想到的宽容,其大方违背了他对旧日的全部理解,把他完成的研究彻底推翻。
一万年……他轻声咀嚼着这个漫长的时间,一时竟忘记了质疑其真假,迫不及待地畅想起之后的计划。
一万年太久,久到一个文明真正的诞生到衰败,一直到完全消失也不过如此。
对于人类阿列克谢·索尔仁尼琴来说,这实在太慷慨。
他不该再对处在优势仍放出不错条件的“上帝”有丝毫不敬不是?
可对于人类的造物主,“天之主”,某种意义上现阶段的人类之主,一个已经彻头彻尾的神话生物来说,这未免又太过短暂。
不过须臾,不过片刻,比不上一场梦境、一次呼吸更为长久。
天之主思索良久,祂想到了当下的局势,想到了还未解放的母星的另一半,想到了那些和祂和祂的友人流淌着相同血脉,还处在“源质”影响下的千万人。
祂不得不低头。
“我接受……我接受。”
祂的目光渐渐坚定。
“我愿意在‘上帝’的见证下,以‘上帝’的名义起誓。”
祂抬起头,在纯白的白日轮盘上读出了赞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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